人与环境的关系是郭城创作关注的主线之一,他经常从非人类为中心的角度出发,并以人造物作为着眼点。
郭城1988年生于北京,现工作、生活于上海。他的艺术实践着眼于既有/新兴科技对社会与文化方面的冲击与影响,以及置身其中的个体与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郭城的作品常以雕塑/装置的形式呈现,他经常使用幽默又冷峻的形式语言,将宏大议题与看似随意的日常物品相连结,为想象和讨论提供了批判性的视角。
近期,郭城参加了一场艺术家与生命科学家的合作展“时间的幼虫”,由北京大学博古睿研究中心发起,并于上纽ICA合作呈现。他们共同前往以生物多样性丰富著称的墨脱,探寻语境之间的震颤。
一根看似岩石核心的圆柱,在三角形的怪异装置中心缓缓旋转。嵌入绿色薄膜的镜框在其表面上下移动,所过之处,薄膜上逐渐显现出既似斑纹又似图腾的神秘图案。这似乎在暗示,如今这个世界上多样的生物曾经拥有共同的祖先。
郭城,《石蛹》,2024,铝、滚珠丝杆、步进电机、LED、定制电路、定制软件、混合材料
有多种假说解释昆虫(尤其是鳞翅目昆虫)在夜晚被光吸引并聚集的行为。其中一种假说认为,昆虫利用月光进行导航,当人造光源出现时,它们误将其当作月亮,并试图保持恒定角度飞行,最终被光源吸引。
此装置以一个悬挂形似蛹的帐篷为主体,内部装有多根LED灯管 ,内部由多根LED灯管照亮,使其一面看上去像灯诱布,另一面则仿佛隐约显现出化蛹过程中的定格图景。装置放置在地下一楼的楼梯口处,成为观众下楼后看到的第一个光源,接近作品的过程仿佛夜间的昆虫被灯光所吸引,暗示着观众主体性从人到“昆虫”的微妙转换。
生态位的概念描述了一个物种在其生态系统中的角色及其与环境的互动方式,涵盖如何获取资源、与他者竞争及适应环境的策略。随着人类活动的增加,人造物品在宏观或微观层面开始与环境产生新的动态互动。例如,自然环境中的道路切断野生动物迁徙路线,改变地表排水;风力发电机安装则改变局部气流,可能影响鸟类和昆虫行为。此项目尝试用“生态位占位者”的概念,来讨论人类活动与人造物如何部分占据或替代原有生态位中的物种角色,改变生态系统的结构和功能,并对生物多样性产生影响。
郭城,2024,《占位者 No.2》,风力发电机叶片、电缆、锡、LCD屏幕、混合媒介
“雾取”由回收的铝材铸造而成,其形态介于脊椎、植物、幼虫的斑纹之间。露水在其表面的一小块光滑区域缓慢凝结、汇聚再滴落。作品设想一种带有一定功能性的人造物废弃于自然后的情景:当一块金属表面可以持续汇聚水滴时,或许会不断的吸引各种生物来取水。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属与这些生物的接触和摩擦,使得这块金属的局部逐渐变得光滑,如同庙门口石狮的脚趾。
由M+委任,郭城的作品透过融合山水的视觉元素和讯号的概念,探讨在后工业时代愈发走向虚拟的世界中,山水与人类的复杂关系。
站在此作前,你会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镜面布料上起伏荡漾。隐藏在后的预设动力系统会在布料表面激起涟漪,并向下散发光芒,形成群山的剪影,产生神秘莫测、充满电影感和节奏感的效果。郭城编排了这出诗意舞蹈,呈现日常生活中无所不在的电磁波,这些电磁波来自多种源头,包括光、红外线、无线电波、无线网络和蓝牙讯号。透过融合山水的视觉元素和讯号的概念,郭城指出科技基础建设乃深植于自然环境之中,而我们的形象和感知,亦因科技的传播而不断被重塑。
郭城,《成为涟漪》,2024,镜面布料、订制硬件、铝轨、正时皮带、步进马达、射灯、伺服器、订制软件
2017年,郭城得到荷兰BAD Award (Bio Art & Design Award) 支持,与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的一名研究微塑料的科学家合作,通过作品讨论“人类世”(Anthropocene)这一主题。
在阿姆斯特丹西北的一块二战后填海造出的土地上,郭城通过挖掘-筛选-清理-回填的方式创造了一块面积1平米穿透人类纪地层的“无人类痕迹“的土地。这个行为的挖掘深度即是在地的填海的厚度,过程中主要移除了这块填海土壤中的两种人造物:由二战废墟而来的建筑残渣构成的表面硬化层,以及下层土壤颗粒吸附的微塑料颗粒。这个项目制造了对于人类纪地层的一个干预(intervention)。而这一平米的存在本身,也成为了一个“没有”人类信息的时间胶囊和一个悖论。